【導讀】博士普普和王博的人生規劃,因深圳“鵬城孔雀計劃”的調整而改變了。深圳積分入戶網在下文就為各位帶來深圳高層次人才引進:“鵬城孔雀計劃”案例:被時間卡住的尷尬人生的相關內容!
身為科研“青椒”的他們,原本都奔著成為深圳市后備級人才,并將其作為在深展開科研乃至人生的重要支點。根據《深圳市人才認定標準(2015年)》,他們分別瞄準了后備級人才認定標準中的兩條,近5年獲得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資助的出站留(來)深博士后;博士后出站留(來)深從事科研工作滿3年者。
如果順利成為后備級人才,他們將拿到每年32萬元、持續發放5年(總計160萬元)的人才補貼。這筆錢,可以幫助他們更好地扎根深圳,更安心地干事業。
然而2021年5月28日,深圳人社局發布通知,自2021年9月1日起,廢止這項頒布于2015年的人才認定標準。
盡管其他硬件條件都夠,僅是未能在截止線前滿足工作時長要求,普普和王博都失去了獲得160萬元人才補貼的機會。
在人民網深圳市“領導留言板”,與普普、王博情況類似的不在少數。有一位網友自述,只因為比政策劃線晚了20多天,他就與“后備級人才”認定擦肩而過。
從滿懷希望到希望落空,普普和王博在人生一次重大抉擇中經歷了過山車。政策變動給他們的人生軌跡帶來了什么樣的影響?在這前后他們的心路發生了哪些變化?
“我前腳貸款買了房,后腳人才政策叫停了”
講述人:普普
2020年,新冠疫情正在全球肆虐,這年夏天我從北京某高校博士畢業。留在北京,還是去其他地方闖一闖?我面臨一道關鍵的人生選擇題。
初到深圳,生活充滿陽光
當時已經聯系了北京Top2高校的一個知名團隊。對方對我們組很了解,知道我們的研究和水平,并給我拋出了入站做博士后的橄欖枝。
天平是什么時候向深圳傾斜的呢?深圳以“孔雀計劃”為代表的引才政策已經聲名在外,這在全國都是非常有競爭力和吸引力的。除此之外,我還想把研究從偏基礎研究引向做一些有應用前景的研究上,我對自己的科研能力也有信心,覺得深圳會是我實現這點抱負的熱土。
加上我是南方人,從深圳回家鄉也更近。在北京和深圳之間,我的決定是后者。
我以博士后的身份入站深圳某研究機構。那時我對自己的科研有著較為清晰的規劃,組里的老師和同學也很友善。呼吸著南方特有的濕熱空氣,初到深圳的我覺得到處充滿著陽光。
好消息也接踵而至:盡管博士后的研究方向與原來方向有一定的跨度,但我仍然在進站半年后,拿到了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面上項目資助。根據《深圳市人才認定標準(2015年)》規定,“近5年獲得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資助的出站留(來)深博士后”,即符合后備級人才認定標準。這意味著,我只要在出站后繼續留深,就能被認定為后備級人才。
這讓我對未來的規劃更加篤定。我心想,只要我把課題做好,同時做好日常工作,我就能安安心心留深,將科研進行到底了。
政策廢止“一刀切”,打亂了所有節奏
2021年春,我們課題組隨單位戰略安排搬至光明區。想到自己以后就在深圳扎根了,抱著“早晚上車”的想法,我在光明區邊上靠近東莞市的地方,貸款購置了自住房。
現在回看,當時還是太莽撞了——我前腳剛剛拿到房產證,后腳深圳市就官宣關于高層次人才的認定政策要取消了。
這個通知一出,意味著像我這樣在2019年9月1日到2021年9月1日這2年間進站的博士,都不能通過正常渠道得到高層次人才的認定。
從下發通知,到正式停止高層次人才申報,深圳市只預留了3個月多一點的過渡期。3個月能干什么呢?博士后在站的時長,至少也要21個月。這種簡單粗暴的“一刀切”,一下子打亂了和我有著類似規劃的科研工作者的所有節奏。
讓人哭笑不得的是,在廢止通知下發這段時間,深圳市許多高校院所在招聘博士后的廣告中,還寫著類似“若在站期間能夠拿到博士后基金,能夠獲得高層次人才認定”的字樣。
去或留,我為什么糾結?
和許多人一樣,我當時也去人民網“領導留言板”反饋,希望深圳市政府能夠推出一個補充文件,即“老人老辦法、新人新辦法”,給這些來不及認定的年輕學者們一個追加認定的機會。
得到的反饋非常官方,大意就是“感謝支持、希望理解、敬請關注”。
我也關注了深圳市新的引才政策,總體感受就是,對于我們這些出站的博士,上不上、下不下:既不是應屆畢業生,又因為已經拿過中國博士后基金項目,后續只能申請更高一些的基金和項目才有機會,難度高了不止一點點。
換位思考,許多單位恐怕也不會再喜歡要我們了。
身處這樣的尷尬境地,我身邊有類似境遇的小伙伴們都很郁悶。事實上,與北京、上海、長三角相比,深圳的科研環境、醫療和教育都有差距,大家多少都是沖著高層次人才的安家補貼來的深圳。而現在以“重金”許諾把人籠絡來,結果卻不了了之。我們一個討論群里,都在控訴“這樣做太不尊重人”。
而今,即將出站的我馬上要面對去留的問題。沒有人才認定、沒有住房補貼,只拿一份科研人員的工資,是否還要繼續留深?
留,可以順著這兩年扎牢的基礎繼續原來的科研方向,但是深圳生活成本那么高,我是否能扛得住這份壓力安心科研?這是一個大大的問號;不留,我可能就要換環境、換方向,剛要開花結果的研究被迫中斷,這個沉沒成本太高了。
按照深圳下放到各高校院所的引才政策,“鵬城孔雀計劃”(又稱“新孔雀計劃”)的門檻,首先要求得拿到該單位專設的特聘崗位,才能拿到后續的人才認定和補貼(對應等級的補貼額也下降至24萬元/年,每期3年共計72萬元)。而且,要想拿到,還要跟新引進的、存量的同類人才競爭。
我在站的合作導師希望我能留下,但并不能保證我能拿到特聘崗位——這不在導師的權力范圍內。其實我導師人很nice,承諾留組的話,會給我足以應付生活的待遇,但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啊!
所以,只有真正想留在深圳并長期發展的人,才會對這個政策比較糾結。因為如果當初只是純粹為錢而來,那看到政策就退站走人,或者出站直接走了,不必有任何猶豫。正因為此,我現在有被辜負的感覺。
最后,跳出自己的身份,說幾句關于深圳政策變化的感受吧。
深圳是國家先行示范區,高薪引才或許也是深圳先行先試的一個特權,試驗也有一個窗口期或有效期。但這樣一個重磅的政策卻如此停止,真的經過認真、充分地考量嗎?雖然這樣一項福利性政策,終止它也并不違法,但違約者的權力是不是太大了?
還有人說深圳現在“不缺人才了”,真的如此嗎?我加入過一個博士后工作群,自從政策變化后,“只見故人去,不見新人來”。而且也聽說,許多來深的新PI,想要招幾名博后或科研助理,越來越難。
“我可能再也回不去高校做科研了”
講述人:王博
2016年6月,我從長三角某“雙一流”高校博士畢業后來深圳,專業方向是機械電子工程。
其實當時選擇蠻多的。因為那時單身一人,去哪里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意愿和興趣來定。
肇始:一個“先去企業轉轉”的想法
快畢業時,我已經有幾個offer在手了。有北京的科研院所,待遇不差,而且可以解決戶口;也有知名外企,薪資水平高;還有深圳一家民辦非企業性質研究院的博士后工作,說實話,這個offer給到的待遇是相對低一些的。
但我那時的想法是,身邊的博士畢業后幾乎都選擇了去高校院所,或擔任教職、或繼續科研;我不想一輩子待在高校院所里,還是想先去外面見識一番,有點見識后再回來做科研。這樣,一來能夠看看市場上的需求是什么樣的,二來日后帶著問題回歸高校,或許能在科研中真正解決一些實際問題。
當篤定了這個想法后,去哪里的企業就成了問題的關鍵。深圳,這片在報道中充滿活力的熱土,我在心里對這座城市是有所冀望的。尤其是,了解到深圳對高層次人才的一些優待政策之后。
當時深圳的政策,是博士后出站后在深圳從事科研工作滿3年,可以申請成為“后備級人才”。申請成功后,可獲得獎勵補貼標準為160萬元。
我拿到的深圳offer,來自一家新型科研機構,它雖不是企業性質,但運營方式跟企業一致。而且它有博士后流動站。
這恰能滿足我最初的想法。投遞簡歷后,我從長江畔的科研強市,飛赴了熱土深圳。
晚入站幾個月,什么都變了
本來,如果順利的話,我可以早點辦理入站。但由于辦理博士后入站手續并沒有嚴格的時間要求,所以我入職后并未著急辦理入站手續,導致入站時間比正常情況下晚了幾個月,直到2016年12月才正式入站。
這晚入站的幾個月,讓我對深圳的一切寄望,偏離了軌道。
我剛入站做的是機器人方向,但所在單位的機器人項目一直無法實現盈利,后來整個機器人業務線被調整掉了。這個變動發生在我進站后不久,一些和我差不多方向的博士,選擇了博士后退站或離職。但我不甘心就這么放棄,后來隨著單位的戰略轉型,轉到了人工智能方向。
外人對這種轉變可能感受不太大,但對于我們這種搞技術的來說,是需要不少勇氣和決斷的。需要從零開始,學習新領域的相關知識。
轉到人工智能方向后,我很快適應并深入研究,一干就是兩年多。2018年12月,我從這家單位博士后出站。隨后入職深圳南山區一家知名的互聯網類科技公司。
眼看著我在這家科技公司工作就要滿三年,我沒有等來高層次人才的認定,卻接到了高層次人才認定文件被廢止的消息。
剛開始傳出“風聲”,我們還有點不太信,后來越傳越真,直至看到了正式發文通知。我認識另外3個和我情況差不多的博士,當時幻想著,如果按照來深圳交社保的時間,我們是夠資格的,就特意在2021年9月1日之前提交了申請材料,期待政府部門會酌情考慮。但是結果就是不行,未通過的理由都是“博士后出站后留深工作不滿3年”。
從2019年1月入職新公司到2021年9月1日深圳人才文件廢止,我距離3年工作期滿只差3個多月。但就是這3個月的時間,讓我徹底與“后備級人才”失之交臂。
“我被套牢了”
2020年初,我咬著牙在深圳購置了人生的首套房。那時深圳房價剛開啟一輪瘋漲,我還算幸運,提前“上車”了。但每月約2萬元的房貸,于我而言仍是不小的壓力。
在企業雖說可能賺得比高校院所多一些,但穩定性是不能保障的。如果哪個產品市場表現不行,可能一下就裁掉整個部門。像我搞技術的,如果我參與的項目被裁撤,可能我就得換個新的技術方向,甚至從零開始。這種不確定性,在企業一直都有。
我還能再回到高校院所嗎?我不確定,甚至覺得不可能了——至少短期內不會再考慮。房貸和養家的壓力,讓我沒得選。在現在的企業,我也很難再發表論文、做出學術成果了,而這是通往高校院所的有力憑證。
為什么在企業難作出成果?一方面,在企業做的事情,沒有那么強的前瞻性;另一方面,企業許多數據都涉及商業秘密,就算做出了成果,也很難公開發表出來。
也想過等賺了一些錢,經濟上壓力沒那么大的時候,再回高校做科研。但現在看有點遙遠了。而且那時我年紀大了,有沒有地方肯收留我,還不一定。
現在最強烈的感受,其實是“我被套牢了”——回不去高校院所做科研,還得乖乖留下來上班賺錢還房貸。這還不算,還得提心吊膽地擔憂著別哪天被裁掉了。
我有時也會后悔,如果當初博士后入站沒耽誤那么久,沒有耽誤三個多月,可能結果會完全不同。但后悔沒用,政策都已經發布了、執行了,還能怎么辦?我只想說,政府部門之后再做這類調整之前,是不是應該先調研一下?這個政策影響的波及面還是很大的,未來想來深做博后的人也會重新考量。畢竟房價那么高、生活成本那么大,對人才有無獎勵,差別是巨大的。
(應受訪對象要求,文中普普、王博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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